那是外婆拄着杖
又值一年春雨绵绵季,而常州的这一场春雨来的那么巧也来的那么势不可挡,阴雨绵绵的天气好似也感染了我这颗敏感的心,不知江西的天气如何?江西的故人,他们在做些什么呢?外公外婆又得孙女,是否正好慰藉了他们那颗想念的心?这些都是我深藏在心底的思念以及祝愿。
那个温暖的地方,像是某个夜晚遗落的微雨。遥望梦里的幸福,空气里似乎还弥漫着呛人的油菜花味儿。那个时候的三、四月里,总是喜欢一蹦一跳的在外婆跟前捂着鼻子嚷嚷“油菜花好臭”,外婆会立马伸出那根布满皱纹的食指狠狠点一点我的额头:“你个小精怪,油菜花还能熏死你啊!”转回头,笑颜还清晰着,记忆里熟悉的声音响起时,眼泪再也控制不住。挂上电话只好在日记里写上一句:“外婆说她那边天还没暗,而这里已经黑得看不清路了。”
以前不明白家在湖南,工作在南昌的老师为什么总是在朋友圈更新何时回家、在家里又发生了哪些有趣的事情,她说如人饮水,冷暖自知;她说等你上大学了、长大了、工作了就知道了。
600公里,七个小时,从此这些数字也就成了我心里的一个牵挂、一颗瘤。
上大学的那个暑假,外婆总是说真好,我们终于都可以有自己的路走。三个孩子在她的庇护下一年又一年的长大,又一年接一年的离开她。而她每次在说这句话时我都能感受到她话语里深深的不舍。小时候最喜欢做的事就是坐在门口听外婆唱戏,听外婆讲杨家将、讲窦娥、讲孟姜女······冬天跟着外婆学织围巾,夏天外婆的那把蒲扇给我一夜好梦。而现在,喜欢做的事大概就是在电话里听一听外婆的大嗓门,回家后赖在外婆身边看她一日三餐的做饭,而不肯回自己家。
油菜花海旁的小女孩长大了,终于,外婆再也背不动了······
记不清外婆为我们奔波了多少里路,白了几根头发,又添了几道皱纹。在常州这个熟悉的城市,我有爸爸妈妈、舅舅舅妈在身边,还有许许多多的亲人,他们都是外婆的子女,他们和我一样都在外婆的怀里长大。而我,也即将像他们一样,故乡从此只有匆匆冬夏,再无春秋,面对故人也只有满心欢喜,再无悲忧。
你给了我全部、希望我变得更好,而我对你也仅有几个电话、几张车票凑成的感谢。人生匆匆,早春暮春也终究不过几月时光,唯愿自强大那一日起子欲养亲依在。
暮春,我梦里呼唤的远景再一次呈现——“外婆!油菜花真臭!”“你个小精怪,油菜花还能熏死你啊!”梦境里,外婆拄着杖,将我的手轻轻挽着······